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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三章:馬甲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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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三章:馬甲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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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龍簡直要被清枝嚇懵了:“娘親快跑!”

然而清枝杵在原地,沒有一點害怕的意思。

關於今日行動,她自己也事先謀劃過,備選方案中自然包括斷後、聲東擊西、吸引敵人註意之類的行動。

他們就這麽點人,老弱病殘,還被抓了一個,能夠自由行動的人手只有她。

所以自己需要做什麽,她早便有心理準備了。

“少城主!不要胡鬧了,你是還月城的希望,不要這般任性好麽?”

小龍萬萬沒有想到,以肆意冷酷出名的自己,居然也有指責他人恣意妄為的時候。

他娘親也不叫了,幾乎口不擇言道。

“你那麽弱,哪裏打得過?!”

“是麽?”

少女擡眼,多日未曾休息,令她眉眼間透著淡淡倦意:“確實好多人啊。”

籠罩還月閣分部的法陣,是應如許帶著諸多陣法師特地設計的,防護級別沒有明說,但從對方驕傲自得的神色判斷,應當頗為強力。

至少雲虺本人不覺得她能強闖。

可她本也沒打算強闖。

她只是需要吸引阻攔雲虺的戰力,方便那笨蛋逃出來罷了。

正如那笨蛋悄悄看輕她的實力,她也覺得雲虺現在狀態虛弱,很不靠譜。

所以怎麽真能將壓力全部丟給同伴,任由對方承擔全部風險,自己作壁上觀呢?

“哪怕祁扶玉當年真的主張強者為尊,也不會提倡這種行為。”

這是清枝對雲虺的最後一句解釋。

因為她很快便沒空分心了,結界被破時的動靜極大,此處附近都是貧民,不敢招惹是非,倒是沒吸引來圍觀群眾。

然而駐守還月閣中的修士卻不會放任這種挑釁之舉。

或者說,這群坐在西山城雲端上的大人物們,根本想象不到會有一個小姑娘敢打著祁扶玉正統旗號,來到還月閣分部挑釁。

要知道應如許可是信誓旦旦地保證過,這個結界連結丹境大圓滿修士都劈不開,除非他甘願碎丹全力一擊!

時間證明了這個結界的可靠。

然而,就在這個月明星稀的夜晚,這結界碎了,碎了!

五名強者氣息先後躍出。

由於還月閣的特殊性,平日這裏並不留過多人手——發展弟子通常也不會在他們這裏接受修行,只有掌事鎮守西山城的珍貴藏品。

五名掌事有男有女,由於鎮守位置不同,他們本體想要瞬間趕出來也不方便——有三人甚至遠在山谷中。

所以不約而同的選擇先行釋放靈力探查,並彼此溝通。

“怎麽回事?!官府聯合太平道觀圍剿麽?”

“哈,給西山縣尊十個膽子也不敢在我們頭上造反!”

“那什麽小醫修尋了外援?”

“不對,你們剛才沒有聽見麽,來人說自己是長生仙尊的正統繼承者,呵斥我等為叛徒!”

“什麽無禮狂徒,你們不用管了,安心準備大事,老夫自能處置。”

清枝在原地沒等多久。

第一個真身趕到的是個灰衣老頭,身量不高。不是朱雀也不是應師,大概是閣中鎮守的其他掌事。

他須發全掉,腦袋像個光禿禿的雞蛋,陰沈淩厲的目光足以止小兒夜啼。

他冷冷望著自己身前的黑袍人,看不出樣貌,聲音也被扭曲,身量與自己仿佛,似是女子,又似是老叟。

然而連聲音樣貌都在遮掩,誰知道體型就是真的呢?

“藏頭露尾,無膽鼠輩,也敢來還月閣造次?”

老者冷笑道,也沒打算給解釋機會,呵斥的同時,便已冷酷地念訣甩袖。

“仙手無影!”

只見灰衣之下,老者右手如離弦之箭急速拉長飛射而出,它迅速攻擊清枝身上各大穴位,動作快出殘影。

這老者自恃實力強橫,甚至沒下死手,全然想捉個活的。

清枝神色認真,沒害怕,也沒激動地跳腳打嘴仗。

這是她第一次與人類強者交戰,很強,正常狀態的朝徹境修士絕不會是他對手。

但再怎麽樣,也不會比那晚的玉頸觀音更兇殘。

客觀評價,老頭經驗修為都比她高,搶了氣機出手,若不能妥善應對,她定會一步錯步步錯,兩個回合都招架不了便失敗。

兜帽遮掩了她的表情,老叟不知清枝緊張,他只看到對方平靜站在原處,另一手也握住劍柄,隨後,她手中兵刃光芒大作。

老叟註意力被短暫吸引。

他只當來襲者是無禮狂徒,並未認真留意對方兵刃有何玄妙。

等等!

清魄為證,莫非……

清枝雙手持劍,靈力運轉,令劍身月光越發清冷明澈。

她心中已有應對定策!

清魄劍法第三式。

斷影”

斷影是清魄劍法中最快的一招,僅出一劍,卻比雷霆還快。因修煉至極致可斬斷影子得名。

這一招確實快。

她反應比老頭慢一拍,卻後發先至,看似月光般脆弱的長劍就那麽一揮。

“可笑!”

見她動作如此懈怠隨意,老者反而放下心來。

本道的無影手若有那麽好對付,那我也能當上還月閣掌事?

這可是他成名掌法,主打詭異莫測,初見之敵根本抓不住落點在哪,只會在他縝密連綿的攻勢中左支右絀,最終為他掌下亡魂。

只憑這一手,他不知抓了多少中原崽子做靈器。

“便叫老夫扒了你這身面皮,看看你到底是——啊!!”

老者吃痛慘叫,肉掌如受了驚的蛇出溜縮了回去。

此時再看傷勢,他的成名肉掌已被攪得稀巴爛,連五根指頭原本長在哪裏都看不出來,只剩下光禿禿的一根手臂。

連手指殘骸都被攪碎了!

知不知道他這一只仙掌煉出來要多少天材地寶,花了多少投入?!

沒想到自己無往不利的肉掌就這麽廢了,軀殼疼痛尚是其次,心痛倒是叫老者滴血。

在這窮鄉僻壤的地界,哪怕有錢也買不到很多材料啊!

“畜生,老夫要你死!”

他狂怒地呵斥,目光已經鎖定罪魁禍首——清枝手中的清魄劍。

疼痛沒有幹擾這個積年魔修的戰鬥智慧,他知道能讓那神秘人展現恐怖實力的是那把劍。

自己低估了那兵刃厲害,初見之下只能吃虧。

該死,平時都只有自己讓別人乖乖受死的!

老叟心中怒火越來越盛,見清枝悶聲不吭,沒有說話,也沒有主動出手,便獰笑一聲,索性從芥子袋中摸出生骨散,粗暴灑在傷口上。

只見白骨森森長出,血肉迅速纏繞其上,短短幾個瞬息間,他便又擁有了一只手。

盡管這只手還不具備原裝仙手的神妙,但在戰鬥中至少不會拖後腿。

他一邊緊急救治自己,一邊琢磨來者身份。

強大、神秘、狂妄!

這是他給眼前之人的定位。

老者想到,他那兵刃絕不可能是普通貨色,此刻定睛查看,確實猶如明月之清,再想到對方先前狂言。

莫非……

“沒有人了麽?”

清枝打斷他的推理,不滿而疑惑道:“還月閣現在拿得出手的就你一個?其他人呢?看不起我麽?”

一個陰暗老頭完全滿足不了清枝的戰鬥指標。

她的任務可是幫雲虺分擔壓力,然後從容逃脫。

可現在就來了一個弱雞老頭,這算承擔了什麽壓力?

其他掌事神識觀望到此時,發現老者吃了大虧,略微吃驚之餘,不由紛紛戲謔。

應如許是陣法師,不擅長正面戰鬥,因此雖然在閣中,但主要負責固守,沒有出來助陣的意思。

非但如此,他甚至還順著神秘人的言語,對老者方才戰鬥評頭論足。

“就是,白虎,你到底在看不起誰?還不速速將逆賊拿下,讓本道修補法陣。”

白虎:……

到底誰在輕視誰?

“初見輕敵,倒教你逞了兵刃之利,眼下來賣弄口舌。”

清枝不介意老頭和她多說話。

事實上,清魄劍有個特點,就是因月光而成劍意,月色越明亮的地方,她便越省力,恢覆越快。

這白虎老頭念叨念叨,廢話忒多,聽的人心煩。

唯一好處便是叫她悄摸回了不少藍量。

像剛才劈開結界的一劍,用了一半藍,斷影又用了五分之一藍量。

可這老頭磨磨唧唧,就讓她陸續回了一半。

“少城主?清枝?你還活著麽?!”腦海中傳來笨蛋呼哧呼哧的焦急聲音。

清枝琢磨藍量,又被催了幾聲方才到。

“還在周旋,你速度快點。”

“您還活著吶?!”驚喜地說完這句怎麽聽都不對味的話後,雲虺精神大振,“等著,我來救您!”

人稱代詞的混亂充分表達了這蛋的心情。

清枝沒空做閱讀理解,她覺得自己還能和這白虎老頭周旋一陣,為自己話療。

畢竟她今天是來救人的嘛,沒必要打打殺殺,傷了和氣。

“你可識得此劍?”清枝問。

別說,白虎殺意還真暫且忍耐住,目光不由得向那兵刃飄去。

方才兵刃的神妙之處不會比他更清楚,再加上狂徒為自己訴說的來歷……這兵刃確實與清魄有些相似。

可身為還月閣分部掌事,白虎對還月閣有著極高皈依者狂熱。

還月閣就是唯一的長生仙尊正統!

就連還月閣都沒有清魄劍法的記載——至少他不知道,歸墟宗那邊的劍法,總部說辭也是贗品。

那你這不知道從哪個犄角旮旯冒出來的東西,能是真貨麽!

反正在過去時光中,疑似祁扶玉傳承者的冒牌貨他不知道殺了多少個。

哦,閣中有條文規定,長生仙尊至高無上,不可讓俗世庶子玷汙,凡有侵犯者必須毀其靈根,以清仙尊名譽。

白虎對長生仙尊那是十二萬分的忠誠呀,所以閣中要求毀靈根,他便幹脆的直接殺掉。

還有誰比我更忠誠?

他殺意已決,反倒笑道:“混淆長生仙尊傳承,這是死罪。”

而對面的神秘人同樣與他打著機鋒。

“所以這到底是是不是清魄劍?想必閣下也很好奇,那麽本道便帶你領略一下這到底是不是清魄劍。”

哦,要說幹貨了麽?

白虎心中挑眉,暫時按住蠢蠢欲動的手指。

他知道有些人交戰時就喜歡說些廢話,賣弄自己的本事,比如那個花哨的應如許。

白虎厭惡這種浮誇作風,但如果是敵人給他這般漏情報,他便願意聽下去了。

“本道也很疑惑它到底是不是清魄劍。眾所周知,清魄劍首先是把劍,我們每個人都知道劍是什麽東西,但是它真的是劍麽?想必大家都很疑惑。”

白虎:……?

給了這位修士充足的思考時間後,清枝不疾不徐地說道:“本道也很好奇它到底是不是劍。清魄劍的厲害可是天下人都有目共睹的,閣下可能有些疑惑為什麽,但事實就是這樣,本道不屑解釋。”

“那麽以上就是本道關於清魄劍的看法,希望有幫助到閣下。不知道閣下關於它的鑒定有何看法,不妨與本道交流一二。”

白虎:……?

這神秘人是講了半天吧?滔滔不絕的模樣實在看不出“本道不屑解釋”。

可是他說了這麽多,那便是再縝密的性子,也該漏出些情報吧?

然而白虎自詡城府深重,可把神秘人方才的長篇大論在心底顛過來倒過去的品了兩回,楞是沒品出有價值之處。

反倒自己滿腦子充斥著“本道也很好奇”、“到底是不是清魄呢”之類的言語。

而對方沙啞的尾音還在腦海中層層回蕩,吵的他頭疼,最後不得不調動靈力才恢覆頭腦清醒。

白虎只覺得納悶。

這不該啊!

雖然沒數,可他很確定,這神秘人前後至少提了十來次清魄。

清魄!那可是至高劍法,長生仙尊的代名詞!

提了這麽多次,又確確實實用了不俗的一招……

所以到底是不是清魄呢?

白虎也很好奇……呸!

他猛然意識到自己被帶進溝裏了。

“所以這到底是不是清魄劍?”應如許問道。

但顯然還有人沒反應過來。

簡直丟還月閣的臉!

白虎氣急敗壞,卻不好出口呵斥,畢竟應如許和他是一邊的。

“想必大家都很好奇,這到底是不是——”

見神秘人又要開始念經,白虎當機立斷,立刻出手。

“夠了!”

這次他屈指成爪,指甲呈烏青色飛速生長,只要稍微沾染,便是劇毒!

然而——

斷影!

又是一劍。

又是一手。

望著自己血肉模糊的左手,白虎神色一時扭曲。

“你有點弱。”

偏偏那神秘人被扭曲過的聲音平靜無波,配上這嗓音越發嘲諷。

“你找死!”白虎震怒。

望著面前發瘋的老頭子,清枝也是無奈。

她真不是嘲諷,單純的驚訝而已。

然而這兜帽質量太好,根本不會表達她疑惑的語氣,所以聽起來會很嘲諷。

這能怪她麽,不得怪老頭子太弱了?

“閣下何方人士,觀你身手,也不似無名之輩,既然同是長生仙尊門徒,何必如此打打殺殺?”

應如許見白虎遲遲未能拿下清枝,心裏不由得打起了小九九。

這傻老虎,還看不出人家不是打不過他,只是想玩弄他麽?

如此強烈的實力差距,換他早就認輸打聽消息換個體面了,就這老虎還傻乎乎一次次攻上去。

他人脈廣泛,卻也沒聽說過還月閣裏什麽時候出了這麽號人物,甚至自稱擁有祁扶玉正統傳承。

他和那瘋癲老頭子不同,眼光犀利獨到,是能看出那把劍的價值的。

哪怕不是正版清魄,那也像模像樣了。

要知道他們還月閣研究了兩千年,連怎麽引月光成劍都還沒琢磨出來呢。

就是因為少了這個最正統,最眾所周知的信物,還月閣的正朔地位才不被正式認可,甚至還比不上歸墟宗的宣稱權。

這可以稱得上所有還月門人的心結。

殊不知清枝此刻處境也越發嚴峻。

剛才一陣話療叫她恢覆了不少藍量,可她實力在那裏,哪怕有清魄劍意加成,也只能壓制白虎,而不能重創甚至殺死他。

這樣長久拖下去對她不利。

得虧她的作戰目的是拖延時間,並且自有逃脫手段,否則心理壓力只會更恐怖。

就在清枝準備催促雲虺行動盡快時,應如許忽然開口。

“所有長生仙尊繼承人,皆在我宗門掛過號,閣下這般行事,倒是有些微妙了。”

清枝又是一劍將老光頭逼開。

刀光劍影中,她靈感迸發,倒是有了新點子。

面對應師試探,清枝從容不迫道:“都在你們那裏掛過號?”

兜帽的扭曲讓她接下來的聲音低沈愉悅。

“那祁扶玉的道侶你們想必也知道是誰了?”

白虎:……

應如許:……

啥?

他們剛才聽到了什麽?

不,且不管那個驚詫的身份,這句話可終於帶上了信息量!

“閣下為女子?”應如許回神,步步緊逼。

依舊是低沈的嗓音:“誰告訴你們祁扶玉只喜歡女人?”

……啊?

他們又聽到了什麽足以震撼天下的消息?!

白虎和應如許驚疑不定地打量著面前的神秘人,原本白虎還準備攻上去,可在聽到那個絕對震撼的說法後,也是短暫遲疑了。

這次神秘人終於給了有信息的回答,但也太有信息了吧!

神秘人說祁扶玉不止喜歡女人……暗示自己是男人?

莫非神秘人的聲音始終並未扭曲,他原本就到了這個衰老階段?

也是哦,祁扶玉的道侶怎麽算都得兩千多歲了,駐顏術這種東西可是年齡越大代價越大。

而既然是道侶,以祁扶玉毫無逸聞的專情,叫他學會清魄劍法也很正常吧?

更不要說,男性掌握清魄劍法的事實,本身就更讓他們樂意接受。

非要說祁扶玉喜歡男人很離譜,但史書還有老祖宗們也沒說他喜歡女人啊。大家更多的揣測是他專註大業,無心情愛。

那始終沒人承認自己和祁扶玉有感情糾葛,如今跳出來個自認道侶,又有信物的,怎麽不算呢?

又老又啞又佝僂不是大問題,長生仙尊非同常人,口味特別點很正常,如果和凡夫俗子一樣低俗趣味,那還算仙尊麽?

反正在認清對方身份後,兩人光速放棄武裝對抗到底思想。

開玩笑,祁扶玉的道侶能是尋常之輩?活到現在的有一個算一個都是老怪物。

這結界看到沒?

現在老怪物心情好,願意餵你兩招,心情不好了,別說你自己,就連整個分部都如同此結界!

應如許滑跪沒有絲毫心理負擔,白虎倒還是猶疑,覺得對方表現出這麽大敵意,不能輕易放過,否則還月閣顏面何在。

只是長生仙尊是所有人共同的白月光,他的遺孀在此,便是有些冒犯,那又如何呢?

白虎遲疑出手時,應如許已經殷切開口了。

“所以前輩今日來此所為何事?既然都有長生仙尊因緣,為何不能平和交談,行此誤會之舉?”

只見神秘人淡淡道:“本道接兒子回家,也需要向你們匯報麽?”

應如許發現自己可能需要換個腦子了。

為什麽前輩每個字他都能聽懂,加起來便如此費解。

“兒子?可您不是長生仙尊的道侶?”莫非長生仙尊隕落後,前輩又與其他女子結合生子。

雖說不是不行,可在領略仙尊風姿後,天下又有誰能相比。

哦。

應如許又琢磨明白了。

想必是為了繁衍血脈吧。

雖然很正常,但感覺這位前輩和普通男子似乎也差不多,如何便能力壓千古,為長生仙尊青睞呢……

想到此處,心中難免不平衡。

應如許喜歡女子,對男子無感,但平心而論,他對長生仙尊是有仰慕的,如果是長生仙尊那樣的男子,他倒也不是不能委身。

而且他覺得自己可以做得更好,他願意為仙尊守節兩千年。

嘖,這麽看來,這又老又醜的老毒物,身份或許確實可疑。

應如許心裏犯嘀咕,心態不禁微妙變化,他正要開口,便聽對方冷冷道。

“對,扶玉同本道的親子,怎麽?”

兩名經驗豐富的修士瞳孔地震。

親,親子?

男男?!

真能生啊?

不知為何,兩人現在很有原路逃跑,前往藏書閣翻史書求證的沖動。

這下連白虎都不敢質疑神秘人身份了。

男修,其貌不揚性情古怪,和長生仙尊生孩子,如此離奇的故事簡直太符合他們心中的仙尊格調了……誒,不對啊。

白虎小心道:“長生仙尊若有親子,閣中必奉為少主,其中是不是有什麽誤會?”

“是不是誤會,現在就知道了。”

只見仙尊遺孀淡定收起清魄,負手而立,矮小的身軀頗有乖僻孤高的宗師風範,越品越有韻味。

白虎心中忐忑,死活回憶不起來他們這分部什麽時候傷害過仙尊親子。

應如許初時還興沖沖的等——有了仙尊親子,那魔童又算什麽東西。

結果等著等著,他神色忽然變了:“不對,轉生之卵突破了十八道封印,已經逃跑了!”

雲虺是極其重要的戰略資源,這下連仙尊遺孀都顧不得圍觀了,應如許嚴肅道:“我在此照看前輩,你速去追索。”

白虎也明白轉生之卵的要害,立即點頭準備輕身追尋。

然而才剛躍起,就被那老前輩一把抽了下來。

盡管心中有提防,可只有當面對敵才會知道,那清魄劍意對修士的加持究竟有多麽厲害。

而那老毒物語出驚人:“當著本道的面,抓本道兒子回去?”

白虎壓著憤怒道:“那是雲虺!是他的轉生之卵!”

清枝聲音平靜:“誰說雲虺不是扶玉後裔?”

白虎:“……啊?”

應如許幹巴巴道:“可那雲虺……是龍啊。”

清枝思路清晰:“史書明確過祁扶玉是人麽?”

就連她都不敢拍著胸脯說祁扶玉是人,頂多說老公真帥簡直天神下凡之類的畢竟祁扶玉也沒有出示戶o本,證明他的種族。

兩人腦回路超載,徹底喪失思考能力,在他們震撼的目光中,只聽砰的一聲巨響。

一團黑乎乎物事撞破石墻,直接從庭院中飛出來,滾到仙尊遺孀懷裏。

那玩意白虎認不出來,應如許還能不認識麽?

毛蛋,雲虺護法啊!

而那總是不動如山仿佛死蛋的雲虺,此刻居然用所有人都能聽見的孩童嗓音呼喚道:“娘親!”

“蛋總算來到您身邊了!”

而那黑袍前輩揉了揉毛蛋,就將它收在懷裏,隨後一扯胸前布料,將那滿月徽記亮給他們。

“我們滿月會為長生仙尊血裔,仙尊魂靈時刻伴隨我們戰鬥,奉勸二位不要與滿月會為敵。”

“否則,下場如同此面!”

神秘人隨意揮手,而他熟稔掌握的清魄劍意,居然整整齊齊切開了墻面,切口極其光滑,比切豆腐都簡單!

“這都什麽啊!”白虎瞠目結舌地望著那遠去的瀟灑身影,神色連連變化,“不行,趕緊叫朱雀他們回來,不管是這前輩還是滿月會,都必須妥善應對!”

見旁邊的應如許遲遲不開口,白虎皺眉。

“玄武,你有何看法?”

應如許又楞了半天,隨後才虛著眼光,感慨似的說:“分明是人類男子,卻願意誕育龍族之卵,讓異種後裔喚自己為女子之娘親,又苦等仙尊兩千年,親手成立神秘勢力……”

白虎原本還沒想到這些,應如許一總結,他倒也意識到微妙之處。

“這前輩,也是故事豐富,經歷無數風雨的人啊。”應如許滄桑道,“與這種扭曲的強者為敵,我們務必慎之又慎。”

白虎慎重點頭。

他也覺得這人變態。

和變態為敵,總比和正常人為敵來得兇險。

雲虺對她的誇讚之詞就沒斷過,就像是忘記最開始他對清枝的實力評價似的。

“娘親,您也太厲害了!”

“不愧是還月城少城主,爹爹的親傳弟子,我看那兩個人類對您都畢恭畢敬呢!”

“我本來擔心死您了,結果出來一看,擔心您幹嘛,該擔心的明明是那兩個人嘛。”

見小龍態度積極良好,清枝便也笑著過去,不與他挑刺了。

其實她也沒想到事情會這麽順利。

就像她也沒想到自己會這麽聰明一樣。

“經過這一遭,我們在城中隱匿難度會下降許多。”清枝說道,“他們根本查不到我們頭上。”

“為什麽?”小龍捧場地問。

不過他本身忙著來救清枝,也沒聽到她精彩的臨場發揮。

“總之就是,經過我的聰慧發揮,現在他們追捕的對象,是一個活了兩千年,外表佝僂滄桑,喜歡男人的變態老頭。”

這怎麽可能和她這個勤奮陽光,俏麗可愛的女孩子聯系上呢?

“我們先回道觀給你整理補給,然後出發去山谷解救時雨。”

清枝分析道:“剛才不管鬧出多大動靜,出來的人也只有應師一個,可掌事氣息分明有五位,那朱雀和其他兩名掌事便只能在山谷了。”

所以,山谷的解救之戰,才是他們接下來需要解決的大難題。

只希望她在還月閣鬧出的風波,可以吸引這群人一部分註意力,緩解壓力吧。

“好!”雲虺安慰她,“娘親,回道觀以後龍便開始破殼,之後最遲兩天龍便可以結丹境,但你如果想今天便行動,龍可能只有朝徹境修為。”

“先不說之後,你回去先好好休整破殼。”

“好!”

雲虺聲音稚嫩清脆,甜甜的應答聲令人心情愉快。

不錯,第一次獨自正式行動就這麽餓成功,清枝簡直想給自己比大拇指,回去的路上步步生風。

但有人不那麽高興。

比如,不想影響她對敵周旋,可在她話療途中,已經無數次殺意大作的魔尊大人。

——要麽殺了清枝,要麽殺了那兩個愚不可及的蠢貨掌事!

祁扶玉從未有過這種感受。

平心而論,哪怕是曾經遭到的四次背叛,哪怕是功虧一簣,成仙失敗而被封印時,祁扶玉都沒有如此……挫敗無助過。

沒錯。

無助。

最開始聽清枝胡說八道,祁扶玉還能習以為常的無視,頂多當聽笑話的微微一笑。

魔尊大人完全有這個風度氣量。

不就是想當他妻子麽。

無妨,當。

他給小姑娘如此胡鬧的縱容。

那麽……事情是從哪裏不對勁的呢?

大概就是那句——

“誰告訴你們祁扶玉只喜歡女人?”

兜帽的扭曲效果對祁扶玉無用,因此,他幾乎全程格外清晰的旁聽,清枝對他毫無名譽的、不道德的、洋洋得意的誹謗汙蔑。

而那兩個蠢貨居然信了,居然信了!

“我今天表現得怎麽樣?”清枝甚至自信地向她求表揚,“他們可是一點都沒懷疑。”

“感覺我這個身份還可以繼續用下去誒。”

“祁扶玉的遺孀,和他曾經生了個龍蛋,是還月城的少城主。”

“我覺得不管誰聽了都肯定會信的。”

祁扶玉幾乎是森冷地輕聲問道:“為什麽?”

“畢竟是祁扶玉呀,魔尊大人這麽做,一定有他的深意吧!”

祁扶玉:有時候上網吧,就挺無助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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